二人正在殿上思虑着,便听比武场一阵惊呼,定睛一看,此时唤玶直直地倒在擂台正中央,编钟上的扁圆钟已各各破裂。而他的对手律玦正红着眼,立在擂台边缘,他的破琴也被劈成两半。“怎么回事!”游云归根本没有问事情缘由,迅速为唤玶检查伤势,并当即为其输送仙力护体。此时,邱枫晚便做起了审判者,可是根本没有人敢吭声。毕竟事发突然,而且追根溯源,是大师兄唤玶欺人太甚在先。谁都知道律玦的法术不精,而唤玶得师父亲授,水平已在众人之上,但他偏偏挑选了律玦为对手。大家都希望律玦能求个绕认个错,把唤玶心情哄好也就罢了,至少能保条命。可见律玦迟迟没有动静,唤玶便故意对战神出言不逊激他应战,又当着众人的面,撕毁了从律玦处偷来的、被他小心收藏的诸神画册。伴随着唤玶的声声嘲讽,随风而逝的不仅是褶皱的纸片,更是他不容践踏的尊严、不可磨灭的信念和最后的忍让。于是,向来顺从的律玦毫不犹豫地应了战帖。刚开始时,律玦自然是占了下风。他的破琴琴弦似乎被动了手脚,能弹出心中之曲已是艰难,还要应对唤玶咄咄逼人的噩梦梦境。不过律玦倒是表现得沉着,他利用风声的律动破坏了编钟的节奏,并趁机将自己的曲子完整。人群中不由为律玦叫好,似乎这样的局面激怒了唤玶,他居然趁其不备抛下了编钟,从怀中掏出锋刃软剑向律玦冲去。今日进阶本就只切磋仙法,除此之外的武器并不允许代入,可唤玶却完全漠视规则。没人敢出声,但大家都为律玦捏了一把冷汗。只见他丝毫没有慌张,完全将身心投入自己弹奏的曲子,每一个音节就是唤玶迈向自己的每一个步点。当只差一步之遥时,琴曲终了,律玦腰间的玉玦发出嗜血的红光,唤玶瞬间被弹开,倒在中央便失去了意识。“还需多问吗!”已为唤玶结束初步治疗的游云归突然开口,“我宗弟子律玦心肠歹毒,残害同门,罪不可赦——自今日起,逐出宗门,不得有违!”周遭无人敢为他辩驳,而律玦心中也并无一丝波澜,甚至对这些人连眼神都欠奉,只是疼惜地摸了摸自己的断琴。他似乎早就接受了这样的结果,隐忍只会助长唤玶的威风,而不能令其虚荣心得到满足。——他想要的不是一种卑躬屈膝的态度,而是自己血淋淋的命。偌大的云绘宗,终归无他容身之处。游云归背起尚在昏迷中的唤玶,急匆匆带其回房休养,连背影都来不及留下,擦身而过的瞬间,律玦仿佛听到唤玶得意的轻笑,还有那句“静候好戏”,后来律玦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——无非是买通牙行将自己绑了去卖身,一天之内就联系好了买家,说他没有早做盘算,律玦是断然不会相信的。那时他根本没想到唤玶厌弃自己已到了这种地步,甚至被逐宗门后还要用这样恶心的手段毁掉他。当晚他便收拾好了行李,一刻也没有多留。自始至终,他在这云绘宗生活的数年都不曾留下痕迹,唯一证明他存在过的,只有他一人宁愿遗忘的惨痛回忆。只是这件事在外人看来,不过是师弟心术不正,对同门师兄的恶意攻击。当然,这也是云绘宗对外的说辞。而世人皆以为那个因云绘宗心善而被收养的孩子,终究是没能养成慈悲心怀,于世为恶,早日逐出师门也算是为民除害。之后,这些仙宗轶事也很快被其他琐事掩盖,无人在意。“只是看律玦那小子的模样,也不像是能打得过师兄的人,游云归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,没理由收留这么个麻烦——兴许就是个巧合。”炽觞终于吃饱了,打了个嗝,很是满足。他望向忧虑重重的少煊,犹豫道:“或许其中秘密只有绘梦师可解,你要试试他吗?”只是这边炽觞的伤势尚未好利索,云绘宗大火的事情也还没了解清楚,那边封阳镖局就又出了端倪。湛瑛的信送到鹤梦潭没人接收,便转而由小鬼代交给了炽觞。“封阳镖局出事了。”炽觞压低了嗓音,一脸凝重,“湛瑛的信,想必和我的猜测无异。”少煊接过插了三根羽毛的信函,上面隽秀的字体正是湛瑛所写——湛瑛乃封阳镖局二小姐,与少煊私交甚好,其兄湛珩正是这一代封阳镖局掌门人。“云绘宗弟子在城外南山发现一胖一瘦两具焦尸,身份已经无从判别,也无人报官,云绘宗插手调查,发现现场留下了几枚葬花镖的痕迹,认定此事与封阳镖局有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