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陆甘同往常一样,完全服从杨鹤引的命令。沈也本来想着既然是乡下,应该很安静,会很适合养病,可杨鹤引离开后,她才走进院子里,灵秀便将她拉到一旁。沈也看到,她的眼角挂着几滴泪。“灵秀姐姐,你怎么哭了?”灵秀哽咽了几声后拿出帕子擦去眼角的泪水,“家主刚刚来过,他要把二少爷……送去乡下的庄子养病……”沈也轻轻地拍拍她的背,“你是不是担心舟车劳顿,二少爷的身子会受不了?”灵秀摇摇头,眼泪又流了下来,“几年前我跟着老爷去过一趟乡下的庄子,那儿的环境……实在是恶劣。庄子年久失修,四周又多是泥泞不堪,二少爷的身体本就虚弱,如何能受得了那样的苦?”沈也不解,杨鹤引素日宠爱杨洲这个弟弟,为什么突然要把杨洲送去条件如此恶劣的地方。她抽噎着,继续说道:“条件差也就罢了,可那儿摆着的都是棺材,从前送去那儿的,都是犯了大错的和病重将死的家仆。”这说明了杨鹤引已经放弃对杨洲的治疗,想要让他在乡下的庄子自生自灭,可杨洲好歹也是杨家二少爷,难道连葬礼也不办?“家主不准我们这些平日里一直服侍的丫鬟一起去,只安排了大夫跟着去。”沈也听到“大夫”两个字时猛得一惊,大夫肯定知道药有问题,可是他还是让人熬给杨洲喝了。没有杨鹤引的命令,大夫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。所以从始至终,都是杨鹤引给杨洲下的药。沈也根据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,她猜想杨鹤引给杨洲下药是为了一人独霸家产。可这明显说不通,沈也与杨洲认识的时间还算长,她觉得他没有经商头脑,对杨鹤引来说,杨洲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。灵秀擦干净了眼泪,出言打断了正在思考的沈也:“你进去看看二少爷吧,这……这是最后的机会了。”沈也来到房中,床榻上的人身影又瘦了。他的气息更弱了,沈也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。她的眉头皱得厉害,怎么一点也不软了呢?她多么想念从前那个白白胖胖的糯米团子。灵秀重重地叹了口气后便背过身,“他总是不醒,药也喂不进去。”沈也的视线落在一旁案桌上的药汤上,一缕热气从碗里冒起。可这不是救命药,是他的催命药!沈也眸底墨色翻涌,她突然伸手将药碗抬起重重摔在了地上——瓷碗碎裂的声音惊到了灵秀,她转过身来,她先是看了一眼床榻,见榻上的人未醒,便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瓷片。“对不起,灵秀姐姐。”沈也缓过神来,急忙道歉。她很自责,刚刚太过愤怒,竟忍不住摔了碗。“无妨,许是药汤太烫了,你才没端稳的。”灵秀说着便收拾好了地上的碎瓷片出去了……沈也坐在床榻边,缓缓地吐出几个字:“我要去虞城了。”本来紧闭着双眸的杨洲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,挣扎着睁开了眼睛。“阿兄说过,虞城是个好地方,比保州繁华富饶,美食也多。”沈也眸底装着眼泪,她说话时努力控制着自己,让自己不要有哭泣的鼻音:“等你病好了,你就可以来虞城找我。”杨洲费力地扯出一个笑容,昔日一笑便会出现在他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消失不见,他的双颊上,只铺着一张惨白干巴的皮。他点点头应道:“嗯嗯。”沈也抬起手将手掌握成一个拳头,独留一个小拇指翘着,“我们拉钩,你一定要活着,活着来虞城见我。”杨洲愣了一瞬,那一瞬他心里想的是自己要食言了。沈也生怕他反悔似的,她催促道:“快呀,答应我,你一定要活着来虞城见我!”杨洲的眉间舒展开来,他学着沈也伸出自己的小拇指。沈也立刻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他的小拇指,嘴里念道:“拉钩上吊,一百年不许变!”沈也不知道在她离开屋子之后,杨洲再也忍不住重重地咳起来……沈也本想回屋收拾东西却被陆甘叫去了杨鹤引的书房里。她不知道杨鹤引又有什么事,她硬着头皮踏进了书房里。“奴拜见家主。”这次,杨鹤引没有坐在书案前,他起身走到沈也跟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他总是习惯用上位者的姿态俯瞰她……“两个嬷嬷可有如何教你讨人欢心?”沈也闻言忍不住呼吸一滞,他在说什么啊?讨人欢心?她是要去当宫女,不是要去选妃。“奴婢愚钝,从两个嬷嬷那学的是规矩礼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