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娜下意识地又把距离拉开了一点。

还老是东张西望的，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。

那个叫王继业的小伙子又像女人一样，向后甩了下头发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粒瓜子搁进嘴里，下一秒又呸的一声吐出皮子，全程都死死地盯着孟娜。

“听不懂是吧，那我就再说得直白点。你，接了你嫂子的班，要到金山市的第三棉纺厂当工人了，觉得自己以后就是城里人了，所以也就瞧不上我了，还要跟我划清界线呢，我说得对不？”

他呵呵两声，“你以为你不说，我就不知道了？你妈那个破嘴比棉裤腰还松，现在咱村的流浪狗都知道，你孟娜就要变城里人了！！”

孟娜被他戳得，向后倒退了两步。

她站在塘边儿，“别碰我，你想干啥？”

王继业上下打量她，鄙视地哼了一声。

“以前，全村最老实的憨牛想说你当媳妇儿，你死活看不上人家，非得成天跟在我屁股后头。这刚过去半年，你转眼又看不上我了，咋的，城里又有新相好的了？”

“呸，谁成天跟着你了，我那是……”

孟娜觉得王继业太难缠。

还不如实话实说，闹他个一拍两散。

“我那是看在你哥和你姐都是大学生，又分到市里不错的单位上班，外加上你家的条件还错，要是真嫁给你，将来也好沾沾你哥和你姐的光。呵，你真以为我相中的是你呀？你家没有镜子还没有尿吗？”

王继业瞬间被她激怒。

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子。

“你特么再给我说一遍？我咋的了？我虽然没像他们一样考上大学，但我也在坚持自己的理想，只要我努力，早晚都会成功！你可以不懂我，但你不能嘲笑我！”

“你放开！”

孟娜吃力地甩开他。

“你知不知道，你都二十五了，还娶不上媳妇儿，全都怪你的理想！整天不种果儿，也不去南方打工，成天就知道唱，你能唱出钱来吗？你能把自己唱成城里人吗？”

“能，当然能！”

王继业一激动，把飘飘长发都甩乱了。

他用细长的手指指着孟娜。

“无知！当个破工人有啥了不起？将来等我出了名，当了明星，我直接成首都人！像你这种眼界窄的臭婊子，到时候跪着求我，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！”

“那正好，咱俩从现在开始再也别联系了，就当不认识。”

孟娜说完就要走，却一把被王继业拽住。

他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。

“娜娜，娜娜你别走，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，你别当真。”

“放手！少拉拉扯扯的。”

“娜娜，咱俩都好了这么久了，我知道你心里是舍不得我的，只是恨我不成器，对吧？”

孟娜不说话，表情有些放软。

算是默认了吧。

王继业见状，便摆了一副十分惭愧的表情。

“其实我也恨我自己，老大不小了，却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，所以我前天就发了誓，一定努力奋斗，好早点把你娶过门……”

“谁稀罕，我可没说要嫁给你。”

关雪听得非常清楚，孟娜的口气比先前柔和了许多。

由此推断，她心里应该还是有对方的。

可能正如王继业所说，孟娜在他身上看不到未来。

再加上她又要进城上班，这才狠心想要做个了断。

只是见面三分情，真到了这会儿，决心又没那么强烈了。

“娜娜，你就别嘴硬了，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，我也一样，所以这次遇到了好机会，我第一时间就牢牢抓住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