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那头传来魏天明满意的轻笑:“很好。协议我会让人尽快送过去。蒋主席,识时务者为俊杰。”
忙音响起,蒋鸿威仍握着手机,一动不动。掌心沁出冰凉的汗。办公室里落针可闻,蒋鸿霖和蒋鸿明也收起了看戏的表情,意识到魏天明开出的条件绝非寻常。
“他……要了什么?”蒋鸿涛沉声问。
蒋鸿威仿佛被抽干了力气,颓然坐下,“三个董事会席位,天玺航空和德信30的股份质押……还有,港口和赌场,他们各要10的实际股权,说是‘买’。”
“什么?!”蒋鸿霖猛地坐直,“这跟割地赔款有什么两样?港口和赌场是我们的命脉!二哥,你就这样答应了?”
“不答应还能怎样?!”蒋鸿威突然抬头,眼中布满血丝,“股价再这么跌下去,明天一开盘就会崩盘!到时候st、证监会调查、银行抽贷、合作方起诉……我们全都得完蛋!你们是想抱着股权去坐牢,还是割肉活下去?”
一室死寂。所有人都清楚,这已不是争权夺利,而是生死存亡。
就在这时,门又被急促敲响。这次的敲门声杂乱而惊慌。
林秘书几乎是冲进来的,忘了所有礼节,声音发紧:“主席!刚收到消息……李家、李家出手了!”
蒋鸿威蓦地抬头:“李家怎么了?”
“李启轩通过发言人对外宣布,鉴于天玺集团近期管理层动荡及决策不明,李氏旗下所有公司,即刻起暂停与天玺系一切合作,直至天玺董事会……给出令人信服的稳定方案。”
蒋鸿威眼前一黑。
这哪里是暂停合作?这分明是落井下石。李家掌握着香江乃至东南亚最关键几条航线,他们这一退,等于向整个市场宣告:天玺这艘大船,要沉了。
“李启轩这是报复!纯粹是报复蒋秋琳让他丢尽了脸!”
“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!”蒋鸿涛猛地站起,情绪几乎失控,“李家这一刀太狠了!魏天明要的条件我们已经给不起!现在航线一断,损失只会更大!”
一直作壁上观的蒋鸿明也笑不出来了,“二哥……要不,去请蒋秋琳回来?至少先稳住局面?”
“请她回来?”蒋鸿威几乎歇斯底里,“然后呢?让她看尽我们的笑话?把这到嘴的主席位再吐回去?绝无可能!”
就在这时,蒋鸿威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。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,内容极短,却让他血液骤冷——
「蒋主席,天星的胃口,李家的刀,滋味如何?灵堂清净,不如来坐坐。」
短信附了一张照片。魏天明、杨晟毅、邵迎天三人,正坐在一家私人会所举杯相谈,时间显示是……昨晚李家宴会之后!
蒋鸿威瞳孔猛缩,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。
他中计了。
从头到尾,这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。魏天明他们要的从来不是临时盟友,而是整个天玺!逼走蒋秋琳,只是为了让他们这群更易操控的人上台,好名正言顺地吞食一切!
“砰!”蒋鸿威一拳砸在昂贵的花梨木办公桌上,茶杯震得乱响。
“二哥?”蒋鸿涛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住。
蒋鸿威脸色惨白,嘴唇哆嗦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。他不能点破,一旦说穿,眼前这点虚假的联盟也会瞬间崩解。
他自以为在下棋,却从一开始就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——即将沦为死棋。
“主、主席!”林秘书又一次慌慌张张推门而入,连敲门都忘了,“不好了!”
“又怎么了!”蒋鸿威几乎是在咆哮。
“楼下……来了好多记者!还有证监会和商业罪案调查科的人!说接到实名举报,要对我们公司近期股价异常波动和可能存在的内幕交易行为,进行现场问询和资料调取!”
蒋鸿威眼前一黑,险些栽倒。
太快了!他们的动作快得惊人!电话刚挂,杀招已到门口。这不是商量,是通牒后的立即执行。逼他立刻签字,毫无退路。
蒋鸿威粗重地喘着气,目光扫过面前神色各异的“兄弟”。蒋鸿霖眼神飘忽,已在权衡;蒋鸿明事不关己;只有蒋鸿涛紧锁眉头,似也察出危机。
孤立无援,强敌环伺。
办公室门外,隐约传来楼下大厅的喧哗声,如潮水般上涨,要将他彻底吞没。
他深吸一口气,想维持最后一丝镇定,却发现手指不受控地颤抖。
他拿起内线电话,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:
“让……魏董事长的律师,直接上来。”
这句话抽干了他全部力气。他知道,门一开,引狼入室,天玺,将再也不姓蒋。
而此时,蒋公馆的花园里,蒋秋琳正推着周泽缓缓散步。她眼帘低垂,唇角弯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、冰冷的弧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