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何尝不知近日九山八海发生的事情,林燮一招屠城,屠灭了迦蓝帝都所有的生灵,犯下天谴之事,令人间变炼狱。
她平静的神情没有一点波澜,不知是该说她不为所动,或依旧不改心中坚定与执念,还是已经麻木了。
但无论是哪样,时至今日,她心中依然未曾放弃。
良久后,仙儿才道:“我当然知道。”
天云缓缓轻声道:“既是知道,此次他来,何苦还这般难以放下?”
仙儿疑问道:“这两者间有什么联系吗?”
天云道:“你还寄希望于让他回头吗?”
仙儿立马回答:“我不是当年的你,直到最后一刻,我也不会放弃。”
天云神情无奈,耳根乏累:“这话,我好像已经听你说许多遍了。你没有经历我当年的处境,当然不可能是当年的我。”
仙儿反问:“那假如,当年你与林三通并不是因为规则阻碍而不能在一起,仅仅是因为他疯了,你会选择与一个疯子在一起,还是依旧选择放弃他?”
闻言天云木愣了,她心绪复杂,这个问题让她很难回答。
天云避重就轻,只道:“就算这次你能唤醒他,他犯下的错也很难挽回了。他实在杀了太多太多人,迦蓝帝都,中州到西北大陆,海族,诸族,不知多少的生灵死于他手,他的双手终归是染上太多鲜血,就算他回头,改邪归正,这满天下的仇家也不会放过他的。”
“自古仙魔终究是不两立。”
仙儿平静道:“你说的,都是后话了,我不关心。”
天云哀叹摇头,也不再多说,最后望了仙儿背影一眼,便消散而去。
“话已至此,那就祝你大典上,遂心顺意吧。”
独留少女倩影的山巅上,她凝望远处天际的明眸里,秋水荡漾,闪烁无限决悟。
“林燮哥哥,这次若仙儿若不能唤醒你,就让仙儿死在你的手下吧。”
...
一座云雾缥缈的仙山上,有翠竹松柏,小桥流水。
随着潺潺清水的流动,筒车发出齿轮活动的清脆声响,颇具节律地转动,一幅诗情画意的美景,美轮美奂。
“噢?那废子此次也会前来?这倒是有意思了。”天罗盘坐于鹅软石台上,五指没入湛蓝清澈的流水中,感受着其中绵延的水意,白皙俊美、温润如玉的脸庞怀带优柔笑意,兴致蓬勃。
他身后跪坐一名年轻侍从,为他讲述有关林燮的情报,令他感到有些意外。
“是啊,这的确挺叫人意外的,没想到元族竟舍得放任他来我族。想必是元灭天过于自负了,以为隔着迢迢万里能护得住他,多少是有点小瞧我族了。”侍从跟随天罗许久,明白诸多事理,论起睿智不输后者十之七八,自认为十分客观的评述道,不由冷笑,真以为能像之前虚空中那样,从天界带走林燮?
天界,可不是什么都没有的无形虚空。
他元灭天未亲身体验过的镇族之物,有的是。
想从天界带走林燮,那是不可能的。
林燮必是,有来无回。
“好呀...好呀...来得好呀。既然来了,那就别回去了吧。”天罗坐姿笔直,轻抚流水,闭目抬头,长舒一口气,感慨的含笑道。
“听少主这意思,看来是想亲自动手呢?”侍从饶有兴致的问道。
天罗沉默良久,神情静如死水,道:“你体会得到吗?那种自少时起就喜欢一个人,却因她心有所属而求而不得的痛楚?关键最令人不甘的是,她喜欢的那个人,方方面面,俱不如我。”
侍从谦逊一笑,道:“我族男儿自然没有不喜欢仙儿小姐的,只不过我这一脉在族中地位卑贱,对仙儿小姐这样的天人从未敢怀妄想之心,所以也就没有少主这样的痛楚与烦恼了。”
天罗理解前者无法与他共情,也就不再深入多言,回归正传,道:“两年前虚空中放他一马,只是为了让仙儿认清他如今的嘴脸,但这次他敢来,那就死在我手上吧。必叫他身死天界,以血我多年之恨。”
“以少主之智,看来这次他是必然无法从少主手上逃脱了。”侍从含笑恭维一声后便告退。
庭院中,天罗神色势在必得,但独坐未多时,一道意念忽然从天而降,落入他脑海。
当闻得这道意念时,他神色一怔。
只知这道意念所传递的信息是:此次不可对林族废子出手,放他归去。
天罗眼神阴翳咬牙,充斥不甘,传递这个信息的是族中一位一直对他有所照顾的大人,他并非嫡系却能有今日成就少不了这位大人的提点与帮助,并且后者在族中地位也有着不低的地位,正常他是没办法忤逆这位大人的指示的。
然而,这次他心中挣扎了许久后,自行暗下决断,誓要阳奉阴违,一意孤行。
“天不知我天罗恨,怎能深得海棠苦。”
“今次大典,必诛此子。”
这一次,他偏要抗命而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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