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一会儿他们站在泉神糖厂的门前,厂房的铁门上锈迹斑斑,看着就感受到了岁月的沧桑。“周哥,这家厂子看起来不太景气,真的能供货吗?”王临川低声问道,担忧在声音中蔓延。周时砚毫不犹豫地说:“临川,越是这样的厂子,越需要我们。他们缺的不是技术,而是机会。”糖厂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,嘴角挂着常年应对各路买主练就的疲惫笑容。他弓着背在前引路,褪色的工作服袖口还沾着昨夜的糖蜜。在震耳欲聋的压榨机轰鸣声中,周时砚俯身捏起一撮刚出炉的糖粉,在指间捻了捻,按住传送带:“滚筒转速再慢两度,结晶能更均匀。”老板松弛的眼皮猛地抬起,浑浊的瞳孔里闪过光亮:“周少爷,您真是行家。”周时砚的声音不疾不徐,却让轰鸣的机器声都显得安静了几分,他弯腰拾起地上一粒结晶完美的砂糖,在指间轻轻一捻:“陈老板,您这厂子的压榨机是德意志的最新款,熬糖锅的铜壁厚度也够标准。这样的成色,在魔都起码能多卖一成的价。”陈老板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围裙边缘,那上面还沾着昨夜熬糖时溅上的焦糖渍。他张了张嘴,喉结上下滚动:“周少爷,不瞒您说,厂子里去年台风的损失还没缓过来”周时砚向前一步,皮鞋尖恰好踩住地上的一线阳光。他从怀中掏出一份烫金合同:“老板,您的厂子潜力很大,只是缺少一个机会。如果您愿意,我们可以合作,除正常收购价外,每卖出一担,我再给您抽一成利。”老板愣了一下,眼中的犹豫蔓延:“周少爷,这这条件太好了,我受不起。”周时砚拍了拍他的肩膀,目光真诚:“老板,我相信您的厂子值得这样的机会。只要我们合作,未来一定会更好。”老板沉默片刻,忽然笑了起来:“周少爷,您真是个爽快人。好,这份合同,我签了!”陈老板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,接过钢笔时还在发抖,他抬头看了眼墙上泛黄的全家福。笔尖悬在纸面上方,一滴汗珠“啪”地落在周时砚的名字旁边。钢笔划破纸面的沙沙声中,周时砚望向窗外。有几个工人正费力地搬运着发霉的甘蔗,他们的背影在烈日下弯成了一张拉满的弓。周时砚的皮鞋碾过地上散落的甘蔗渣,发出细碎的声响:“陈老板”他转身时,阳光从铁皮屋顶的裂缝斜射进来,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:“您这厂子的原料都是上等甘蔗,运输队的骡马也健壮,设备更是德国进口的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墙角堆积的霉变糖包:“怎么维护得如此可惜?”陈老板的粗布围裙在腰间打了个结,闻言手指微微发抖,他声音沙哑得像被糖渣磨过:“这厂子是我阿公建的,当年全打狗三分之一的糖都从这里出去。”他踢开脚边一块松动的木板,露出下面被机油浸黑的土地:“可后面倭国人来了,我们家看不惯他们的掠夺资助了抗倭,后来就被针对,逐渐走向落寞。倒是打狗糖厂的何家,里应外合倭国人,把厂子做大了”一阵急促的汽车鸣笛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。黑色奔驰轿车碾过厂门口的积灰,车门打开的瞬间,一股檀香混着雪茄的气息扑面而来。何老板踏出车门,西装口袋里的金表链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。“周少爷,这么巧啊。”他摘下墨镜,镜腿上的钻石划出一道冷芒。周时砚嘴角的笑意未达眼底:“何老板亲自来视察小厂?”何老板的目光像毒蛇般滑过王临川绷紧的后背,突然轻笑出声:“我家婉清天天念叨,说周少爷的婚约拖得太久。”他故意停顿,看着王临川的拳头在身侧攥紧:“今晚寒舍设宴,周少爷务必赏光。”风吹起地上的甘蔗叶,在三人之间打旋。周时砚突然伸手为王临川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,这个动作让何老板眼角抽动。“临川,晚上陪我去尝尝何府的家宴。”他随心所欲般地回复。王临川看着何老板坐回轿车,车窗升起时映出自己苍白的脸。后视镜里,何老板正盘起核桃轻蔑地嗤笑。--------------------王临川:呜呜呜不要联姻啊要进入现代咯~p何家庄园的铸铁大门在暮色中缓缓开启,门轴发出失修的呻吟。王临川跟在周时砚身后半步,皮鞋碾过铺满碎贝壳的甬道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在暮色下发出璀璨光芒,无数棱镜折射的光斑在来宾脸上跳动。周时砚踏入宴会厅的瞬间,便感受到无数目光汇聚而来。